太远的那个村子我还是没有去过
是不总会有些什么在阻隔着,那些想要的出发。是不总有些地方,是永远不能的到达。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也已经去不了远方。http://x.limgs.cn/f2/c1/up201307/0daa6619c9251187e0eecbbc545df7db.png
我一个人的感觉是,村子里东西走向的路总是比南北方向的路要亮堂的多,也顺溜的多。要出村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就都是朝东走。
去姥姥家的路,就是在我住的那个村子里出来,顺着坝垄往东走的。每回都是,走到了姥姥家住的那个村子,妈妈就不会再往前走了。就是我咋嘟囔妈妈都不会领着我再往前去了。妈说到地方了,还往哪走啊。可那时候我一个人的想法是,再往前边走还有个村子的,我想去看看那个村子。看看那个村子到底离我有多远,看看那个村子都有啥新鲜。可我不敢自己一个人走路,也更不敢一个人偷着到前边的村子去看看。因为我怕远,也怕生。
现在想来,远些的那个村子我到底还是没有去过。那么多陌生的村子到最后还是陌生了,就象那些遥远的人到最后也还是遥远着。
从我住的那个村子西面出去是一座山。村里人都叫它西山,西山是我们村最高的山了。那么多的晴天雨天我去山坡上转悠,挎了一筐的蘑菇拎了一串的蚂蚱回来。那么多的夏天和秋天我去山沟里踅摸,扛一捆草或是挑一担荆条回家。
站在西山的山顶上,可以看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以看见西山的西边更远处曲里拐弯的路,可以看见一片片的庄稼长着,可以看见一片片的草忽悠着。还可以看见的,是西山的西面山坡下还是一个村子。傍晚的时候也有炊烟在家家的烟囱上钻出来,早晨的时候也有一群群的羊在那个村子里赶出来。我们几个孩子忽闪着小褂,敞着怀,坐在山顶的石头上争辩着,山下村子里跑着的那些孩子的名字是不会有和我们重名的。山下村子里跑着的那些孩子的模样是不会有和我们相像的。二蛋猜说有,老秃就说猜没有。
我就在想着,我们都没去那个村子问过那些孩子啊,我们也都没去那个村子用步量过啊,谁知道那些孩子都叫啥呢,咋知道那个村子的大碾盘离我们站的山顶有多远呢。还真的不知道啊。只是影绰的看见,山西面坡下的那个村子,也有那么多的房子也是平顶的,和我们住的房子有点象呢。也有那么多的孩子在跑着,和我们离得也不是太远呢。
总会有大人告诉说,山西面的那个村子和我们不是一个大队的。山西面的那个村子,和我们不是一个村部的。我们只会去我们大队的小学上学去,我们只会去有我们村部的集上买东西。一个大队隔着,一个村部隔着。住得那么近,就离了那么远。
我想象着远处那些地方,可我担心天黑,走夜路让我害怕。我总是顺着村子里人走的最多的那条路走,顺着村里那条最平溜的路早晨出去或是晚上回来。我始终是那个规矩的孩子。我怕夜晚苞米棵上的的露水,打湿我的裤脚。我怕凉。
出去村子的路,一定是有很多条。二蛋家的狗知道一条,是从二蛋家的房后出去的。三都家的猫知道一条是从三都家的房前出去的。除了从二刘家房后可以去西梁的,还有顺着东下坡可以去耳朵沟的。我和大三、宝柱还跟在那头断了一只角的秃牤牛屁股后面出过一次村子,那次就是那平时可老实的秃牤牛领的道,那条道村里人谁也不知道呢。
我是相信,是有很多道可以让我走出村子,也有很多的路让我可以回到村子的。在很远的那些地方,一定是有比我住的那个村子还小的村子,也一定是有比我住的那个村子还要大的多村子,我想一定是这样。越是没去过的地方我越是充满想象,想来我犯得毛病和别人也没啥两样。曾用了我那么多的时光,我望着村子外的山顶发呆,我是多想知道山那边的一个村子该是啥模样。
其实,就是自己住的那个村子有多少地方是我都走过,有多少的事情又是可以说得清呢。胡大家的后院的梨树有多少树杈我数不清,冯老六家的井沿边的杏是甜核的还是苦核的我说不准。
多少年后,我从胡大家的后墙走过,那些后墙已经开始坍塌。胡大家的孩子都搬到了很远的地方了,没有谁从他家的院子里走出来把那些坍下的泥土重新垛回去成墙的模样,那些园子里的树木花草都露了出来,没有谁可以把那些绚烂重新挂在枝头桠间,开成我离开时候的那些向往。
我相信没有谁敢说自己可以说清楚一个村子,谁也不能。活了一百岁的的胡大他爹也做不到,每个人看到的村子都是自己看到的村子。王瘸子说村子里的灯不亮,朱瞎子说村子里的路不平。宋二先生说村子里人太多了,吵的慌。冯老六说村子里人太少了,一点都不热闹啊。
是不总会有些什么在阻隔着,那些想要的出发。是不总有些地方,是永远不能的到达。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也已经去不了远方。
这就让我一个人想起来,曾经是眺望了那么久的一个地方,我终究还是没有抵达。
来源:雅虎心香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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