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师的心酸往事
老钱家的这朵金花,却也留下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那时候,教师的工资是乡镇发放的。条件好一点的乡镇发放的就及时些,如果遇到一位仁慈的领导,可能还能多发些。
但是像新集这样的乡镇就苦了,工资经常拖欠。双河属于新集辖属,情形可想而知。那时候,竟至于几个月没有工资,引发了大批教师的离职。就我所知,双河走了三人,许场走了四人,别的地方也不会例外。
为了稳定教师队伍,县政府发文,如果乡镇再拖欠教师工资,一把手就卷铺盖走人。
这文发的太及时了,当时已经有学校罢课了。我们都不想这样干,受到伤害的是单纯的孩子啊。我们可以勒紧裤腰带,但是不能连腰都没有吧,那裤带往哪勒呢。
乌纱帽最能打动做官的,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唐僧怎么讲都没有用。但只要唐僧把嘴一嘟噜,妈咪妈咪哄,猴子乖巧得很。立马我们的工资,但三个月以后,又不见动静了。
不过,卷铺盖回家的乡镇领导一个没有,卷铺盖到县里、到市里升官的倒是多多。我们新集的那位文书记,先是任副县长,后来就到市里当什么“长”去了。
新集镇的文书记是位女士,办事很有硬派。就在我们的工资如鲋之涸辙之际,她竟然扣下每位教师50元钱,去铺路。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后骂朝廷。
她也给我一些小恩小惠,工资拖欠的久了,就发一些东西。你还别说,从此我便有长见识的机会了。
有一次她就给每位教师发了一箱“葱油饼”——当工资。好家伙,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兴奋的了不得。有时还炫耀,你们舍得买几块钱一包的零食吗?
还有一次发酒,还是抵工资的。那时候我们都是喝块把钱一瓶的“高粱酒”,如果有个什么上门亲戚就喝“二炮冲”——五河二曲。文书记这次很大方,给我们发的酒据听说很好,十几块一瓶。我的天呀,这不是国宴吗?许多人没舍得喝,有送亲朋的,有请客的,有拿来“慰问”领导的。
也许有人会笑,有这么回事吗?切莫笑,我难受着呢。这还是小巫见大巫的。怀远的一个地方,给老师发砖头当工资,还需自己用车去拉。爱要不要!
既然不发工资,还可以升官,那么就继续欠着吧。教师的工资就被蹂躏的更加见不得人了,拖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一个乡镇竟然拖欠了13个月,一年还带个拐弯的,这才叫买一送一。
忽然有一天——2000年前后吧,中央实在看不下去了,要求工资收回县财政。
“那拖欠的工资呢?补!而且要一步到位,欠多少补多少!”这个美丽的传说就像瘟疫一样传开了。大家就搬起手指头算起来,我能补发多少,他能补发多少。我的邻居,夫妻俩都是教师,级别还挺高,立刻借了一个计算器。两人轻轻的一捯饬,可以补偿一万多呢!“哇塞!”他们的欢呼声,冲破厚厚的水泥墙,反射到我家的水泥墙上,砸了一个大大的洼瘪子。
也无怪他们兴奋,那时一万元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当时三年的工资。城里一套像样的房子,也不过五万元。
悲歌与热泪,便一时流淌在一个人的眼窝里了。
这个消息,也让寂寞的双河大街热闹开来了。一向轻视老钱的金花,突然对老人尊敬起来。如同一块丑石,好久没人理睬。有一天,天文学家说,“那是一块陨石,来自火星!”你猜会怎么着?火了呗!
这小媳妇每天小酒伺候着,小菜油乎着,“爸,爸······”地甜叫着。
金花等了好久,没有动静,老人家似乎没有把钱拿出来的意思。——其实,根本就没有这笔钱呀!这只是一个瘟疫!
就找,就打听,就到处翻,仍然没有。小金花生气了。
一不做,二不休。金花就追着老头要,满大街的要,见面就喊“钱到底那去了!”“没有?我不相信!别人怎么说有的!你肯定给你女儿了!”“没给?谁信呀!以后,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可怜,弄得老钱有家难奔,有亲难投!
有一天,喜剧的主角老钱实在饿极了。趁着儿媳妇不在家,连忙跑到家。拿起一个窝窝头,就往嘴里塞。不巧,金花回来了,拿起笤帚就往外面赶,老钱只好灰溜溜的走开了。
宋朝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写了一首词叫做《点绛唇》。表现少女看见英俊少男上门求婚时娇羞的样子,很精彩。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宋】李清照《点绛唇》
想想老钱的机遇,我仿此也写了一首,一搏雪儿一笑。
刚进家门,两眼直往儿媳瞅。剑眉倒竖,手拿条帚头。嘴唇轻启,没钱休想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偷看窝窝头。
——【现】沈先良《点绛唇》
老钱的故事,至今还在双河的大街小巷流传着,一直传遍了五河的大街小巷。
《那些年,我们一同走进的双中(16)》
来源:十指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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