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上雪 发表于 2013-12-24 09:16:33

“鸡蛋暴走”中的“雪茄哥”

4月20日,上海,2000多名职员、学生兴致高涨地参与了“一个鸡蛋的暴走”活动。图为雨中暴走的队员。
  走了28公里,在第二打卡点的休息区,袁颖晖点了一支雪茄,吞了会儿云吐了会儿雾。此时,不远处的摄影志愿者摁下了相机。因此,除了Jack、袁总等称呼,袁颖晖又多了一个名号:“雪茄哥”。
  那是2012年4月21日,他第一次参加“一个鸡蛋的暴走”筹款活动,混在公益组织的队伍中,尝试着挑战自己。44岁的岁数、80公斤的体重,走完50公里,募到18400元—雪茄哥的成绩相当不错。
  雪茄哥平时被人们称为“袁总”,他所在的国际保险公司是世界500强企业,坐落于钻石交易中心大楼,一楼入口还设有安检。那根暴走中的雪茄,产于古巴并限量生产。除了参加鸡蛋暴走,他曾捐助过希望小学,捐赠闲置书籍,和草根公益组织合作开展CSR项目。最终,他用10小时走完全程。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近“鸡蛋暴走”走到“无法自拔”的。
  今年,袁颖晖索性自己拉旗组队,还在公司内部鼓动了一帮对公益暴走“蠢蠢欲动”的员工以企业的名义组队参加。暴走当天,风雨交加,手脚冰冷,鞋子进水,脚底起泡。第二天,袁颖晖拖着伤残的腿参加同学聚会,同学们的关切迎面而来:“你的暴走/鸡蛋/公益怎么样了?”
  一个鸡蛋的暴走
  在上海,如果你问别人是否知道“联劝”,答案可能是否定的,但是如果问起“一个鸡蛋的暴走”,对方极有可能兴奋地告诉你:“当然知道了!”
  事实上,联合劝募在国外已是成熟的筹款方式。联合劝募是指通过一个专责募款的机构有效集结社会资源,通过专业、高度问责的方式将资源按需分配给合格的公益组织,代替捐赠人监督善款使用情况。
  2009年,恩派公益组织发展中心发起成立首个秉持联合劝募理念的基金会—上海公益事业发展基金会,又简称联劝。
  2011年4月,本是一次联劝内部三人行的春游活动意外得到群起响应,最终联劝工作人员组建了7支队伍61人参与某户外俱乐部在苏州举行的50公里徒步活动,一群公益人将徒步与筹款相结合,在徒步之前纷纷与亲朋好友打赌:“如果我走完50公里,就给山区孩子捐些鸡蛋钱吧!”那次非正式的筹款徒步为联劝“一个鸡蛋”儿童公益项目募得7万余元。
  随后的10月22日,联劝联合企业正式发起“一个鸡蛋的暴走”公益活动,竟有122支队伍参加,规模逾千人,募得67万余元,其中公众募款比例高达77%!
  2012年,联劝“一个鸡蛋的暴走”正式转型为平台性筹款活动,同时为多个儿童类民间项目筹款,并制定了100万元善款使用计划。由此,“一个鸡蛋的暴走”定位更为清晰,改变了以往只为“一个鸡蛋”公益项目募款的目的,成为联合劝募形式的公益筹款活动。这是一个自助式团队活动,自主组队、报名,队长对队员负有联络、安全等重要责任。参与者需要徒步完成50公里,并在暴走前和亲朋好友打赌,目的在于为儿童类民间公益项目筹集善款。
  2012年鸡蛋暴走的报名者把网站挤崩溃了,208支队伍、2014名队员最终为联劝募得230多万元,远远超出使用计划。
  计划外的100多万怎么用?联劝理事建议让捐赠人参与决策,如此,既对行业发展有利,也易于让捐赠人融入公益。因此,“雪茄哥”袁颖晖的暴走并没有以终点线而宣告结束,紧接着,他被责任心所驱使,想对善款的去处一探究竟。接下来,他竟获得了善款使用的决策权,自行评判公益项目并有一票决定是否资助。再后来,他俨然成为了联劝的智囊,提建议,敲警钟。
  不一样的公益庭
  审据雪茄哥回忆,真正改变他对公益界一些观点的,就是暴走评审会。
  去年6月和7月,联劝(又称上海公益事业发展基金会)举行的头两次暴走评审会上,5个公益项目当场被捐赠人否决了4项—气氛不算融洽。“没想到落差那么大!”钱铮说,“评审会可以让捐赠人和公益组织互相了解,但结果大大出乎意料。”究其原因,一个是公益组织在项目需求调研、分析、项目针对性、PPT和陈述方式上十分不完美,此外,捐赠人对公益行业也缺乏了解,甚至产生误解。一个项目20万,评审们不敢轻易下手。
  袁颖晖报名参加了6月30日的那场评审会。他记得,有一个机构想做三江源地区的儿童乙肝筛选。“三江源地区是少数民族聚居区,人口分布较分散。很多人没有去体检,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乙肝携带者,更无从说治疗。那个公益组织就希望得到一笔资助,去做乙肝携带者的体检。”袁颖晖介绍道。
  但是,这个项目被否决了。袁颖晖认为,项目的出发点非常好,但只做了“一半”的事情。“如果检测出来是乙肝,怎么办?人家不知道自己是乙肝可能没什么大事,但你让人家知道自己得了乙肝,治疗的费用在哪里?如果后续的问题不解决的话,那个家庭马上就遇到问题了。”他投了反对票。其他人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也投了反对票,但袁颖晖并不完全赞同他们的观点:“有人认为这是政府的责任而非公益组织该做的事情,我觉得很多时候不能说因为这是政府要做的而政府没有做的时候我们就不去做。”
  在和对方交流时,袁发现虽然这个公益组织很小,但非常有热情来做这件事,他开始反思:究竟更应该支持热情还是专业性?最终,他想通了:“联劝应该扶持草根的,既然是草根的,我们就应该对他们的专业度有一定的容忍。如果真的做得很专业了,就算不来也能去其他地方获得资助。但就是那些非常草根的,非常初创的,最困难的时候应该去扶持一把。当然,有一些最基本的要素还是不能忽视的。”
  为了增强捐赠人对公益组织的了解,联劝一方面帮助捐赠人了解更多公益行业的基本常识,另一方面,也加强对公益组织项目的筛选,甚至模拟现场评审。今年8月23日最后一场评审会,8个项目捐赠人通过了7个。
  想起自己和联劝的改变,袁颖晖呵呵笑了起来:“参加第一场评审会的时候,心态跟很多人是蛮像的。”他又连忙解释道:“这些钱都是大家辛辛苦苦走出来的,也都是很多人的信任,所以我们一定要对得起背后给我们捐款、支持我们的人!”
  50公里的挑战
  可以说,50公里暴走筹来的,是队员们的“血汗钱”。
  “50公里不是一个容易达到的目标,它大概相当于从浦东国际机场到虹桥机场的直线距离。为了完成目标,2012年,我提前1个月就在下班后进行了适应性锻炼,从绕世纪公园1圈(5公里)开始,直至绕行4圈,很好地储备了体能。但其中过程的艰辛还是难以言表的。”今年3月14日,袁颖晖在微博上发出了筹款信。
  这是他参与“一个鸡蛋的暴走”公益活动的第三年。
  2011年,公益伙伴黄凯鹏Mark参加鸡蛋暴走,邀袁颖晖打赌。“他每走一公里,我就捐2公斤鸡蛋。”想到200斤左右的Mark为了献爱心去走20多公里,袁颖晖乐了,一口答应下来。10月22日清晨5点多,黄凯鹏开始了鸡蛋暴走的“微博播报”,并不断回答人们的提问。从早上开始,袁颖晖一直关注其微博。Mark热情洋溢地写道:“这个活动是心灵的清净,是对社会万物的改变,是对人的挑战,呵呵……”“明年继续一个鸡蛋的暴走,我喜欢上它了!怎么办??”
  第二年,袁颖晖提出加入安诺公益的暴走队伍。“过去讲公益,要么出钱,要么出力,而这个筹款活动是出钱出力的结合,更主要的是,他一个人在那里走路,你去关注、捐钱,一个人带动了很多人参加到整个过程中去。”这个很少参加体育运动的企业高管带着挑战自己的决心,开始为暴走做准备。
  50公里分为4个路段,路程分别是14-14-8-14公里。袁颖晖分析:“50公里的挑战都是在30-40公里这段,那个时候体力也差不多了,40公里以后你不会放弃的,30公里有可能考虑放弃。除了体育特别好的人,像我们普通的人去走那个路,更多是靠精神上走完全程。”
  与此同时,微博募捐也拉开“序幕”。他采取姜太公钓鱼的方式,拥有上千粉丝、认证资料为某国际保险公司副总经理的个人微博账号为他募集了14000多块钱。他方才体会到微博的力量,也高兴于发现愿意为公益做事的人很多。“当你非常用心、非常真诚地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你可以打动别人,让别人在内心认同你,那个时候捐钱就是自觉自愿的。”
  多影响5个人
  参加暴走,评审公益项目—2012年的体验刷新了袁颖晖对公益的看法。但是,他仍有点“意犹未尽”。
  “我觉得对于公益的事情,不是说你一个人做就结束了,而是说你要把更多人带进来。”他希望自己从一个被动的参与者变成主动参与者,去影响其他人参与进来。为此,他自己组了一个特别筹款队“徜徉天空的鹰”,承诺筹措善款不低于2万元。同时,他也向公司里的老板建议,鼓励员工以企业的名义组队参加。
  他在微博上发帖招募队友,没想到十多年没见的老领导梅国洪也表示要加入。曾参加过北京健康万人走环保行动、55岁的梅国洪主和亲朋好友打赌,若走完50公里,朋友就捐鸡蛋钱,若走不完50公里,朋友认捐的善款全部由他一人承担。“这才叫真的打赌。”梅国洪乐呵呵地说。
  雪茄哥第一个把特别筹款队的承诺书交到了钱铮手里。有意思的是,鹰队队员一个在南京,一个在苏州,另外两个虽然在上海,但经常出差。在暴走之前,5个队员只好通过电话会来筹备。
  4月20日,今年暴走的日子,天气异常寒冷,风雨交加。雨衣在第一路段就破了,袁颖晖穿了件红色的冲锋衣,无所谓。走完第一路段时,梅国洪说,要看看第二路段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以为他要说,看看第二路段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决定走不走,结果他的意思是看看第二路段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再决定接下来到底是跑还是走。后来是跑的!”袁惊讶极了。走到第二路段,感到实在不行了,他坐下喝了杯热茶,吃了两根香蕉,被寒冷占据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了些许体力,走到第三路段的时候差一点就想放弃,但精神撑着自己走下去。
  最终,梅国洪以8小时45分钟走完全程,募集善款33333元,名列个人筹款第八:“徜徉天空的鹰”以65779元筹款名列队伍筹款第七。当晚,袁颖晖发微博汇报:“经历3个多小时的大风大雨,无敌的寒冷,以及左右脚各磨出了两个2cm半径的大血泡,我还是历时10小时45分钟完成了10公里的暴走。”
  有人问,雪茄哥明年是否还参加?
  雪茄哥答:“我不可能每年都参加。坦白地说,你周围的圈子永远是这么大,当你影响别人去参与的时候,他的圈子也会更大更大。今年,当我去组队的时候,无论公司还是自己组的队伍,我有一个小小的心愿说,这10个人,明年有5个变成跟我想法是一样的,那么这个种子就发芽结果了。因为每个人都可以影响5个人,再影响5个人……公益暴走这件事情就可以生生不息了。”
  暴走的第二天刚好是大学同学聚会,毕业于复旦大学材料科学系的袁颖晖拖着“伤残”的腿前往。人们拥上来问:“你的暴走/鸡蛋/公益怎么样了?”也有人兴奋地说:“我有个朋友也参加了!”还有同学说,汶川地震的时候公司捐了很多钱,后来到灾区回访,感到很失望,善款没有被好好使用,最后都不想再参加什么公益活动了。
  袁颖晖会跟他们讲自己的看法:“你不能指望一夜之间就能改变他们的看法,但是你会看到,他们在你的影响下慢慢改变观念。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你这个人,这个大学四年生活在一起的、值得信任的同学,在做这些事。”
  他身后,几只橘红色的小热带鱼在透明的玻璃缸里游来游去。
  (来源:中国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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