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居高楼的老人老楼高百尺上下两不易
关注老人系列报道(四)记 者 董小芳 实习生 余姣姣 文/摄
腿脚不利索 十年没下楼
年过９０的董阿婆家住海曙。２００３年，社工小张刚到社区工作时，就负责董阿婆所在片区的３００户人家。
“大概从那个时候起，董阿婆几乎没下过楼。”小张回忆说，董阿婆家住５楼，因为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等老毛病，上下楼成了最大的难题。虽说有女儿住在身边照料，但是想把老人从５楼的家里背下再背上，对于同样上了年纪的女儿来讲，绝非易事。
记者在走访社区时发现，如董阿婆一样困居高楼的老人，并不鲜见。
江东的陈大爷家住６楼，同样因为身体原因，近两年和老伴已很少下楼。“人老了，爬不动楼梯了，以前每次上下楼，中间都得歇息好几次。前年我的高血压加重后，就很少下楼了。”陈大爷说，如今他和老伴的活动空间仅限于那５０多平方米的老房子，以前喜欢的散步、太极拳基本荒废了，日用品都是靠子女代购，“上个月想理发，还是让儿子过来背我下去的！”
看着陈大爷的困境，住在楼下的退休老师张阿姨也很是担忧。“我现在身体还好，每天早上下楼买菜，晚上出去散会儿步。但是上下楼梯明显开始觉得吃力，从１楼到５楼，我得用将近１５分钟，拎东西还不能拎多，否则走几步就得歇歇。”张阿姨说，她最担心有一天，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被困在家中。
宁波已步入老龄化。近年来，随着老龄化进程的加快，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开始抱怨上下楼力不从心。有些老人因为禁不起高楼之困，只好卖掉熟悉的老房子，搬到有电梯的新楼居住。但更多的老人因为财力有限，加上舍不得老小区熟悉的环境和便利的生活服务，而选择了留下。
前段时间，海曙区月湖街道进行了一项“无电梯老房子老居民”的调查，调查结果显示：目前月湖街道６０岁及以上、居住在４层以上无电梯楼房的老人一共有１４４４人。其中独居或空巢、身边无人照顾又行动不便的老人有５４位。
与这些老人聊天，记者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腿脚不利索，最怕爬楼梯”！
久困高楼中 综合征难防
长久困居高楼，势必造成老人与外界的隔绝，由此引发的种种不适，人们通常称之为“高楼综合征”。
所谓“高楼综合征”，是指因长期居住于城市的高层闭合式住宅里而引起的一系列生理、心理上的异常反应。这种病症在不少离退休后久住高楼而深居简出的老年人身上尤为明显，其常见症状是：四肢无力，脸色苍白，体质虚弱，消化不良，适应能力差，不合群等。它也是导致老年肥胖症、高血压病、冠心病、糖尿病、骨质疏松等症的常见原因。
近日，到甬上一家医院就诊的刘老太，就是其中之一。“一开始因为血压升高，偶尔会犯头晕，就基本呆在家中很少外出了。”刘老太说，没想到身体不但没觉得好转，反而更有许多不适。“最近人总是蔫蔫的，没力气，腿脚也开始变得不灵光。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接诊医生告诉她，这一定程度上与平日里鲜少出门、缺乏锻炼和交流有关。据了解，如刘老太一样的老年患者，时而有见。
当然，住在高楼和高楼综合征之间并无必然的联系。但是，生命在于运动，由于腿脚不便，久居高楼、深居简出，使得老年人外出锻炼的机会越来越少，直接影响到高血压、冠心病、骨质疏松等疾病的患病率和控制情况。
同时，久困家中，老人与外界的沟通交流也越来越少，越来越觉得孤单，心理上变得不稳定。再加上楼层高，空气相对稀薄，容易加重某些疾病的不适感，特别是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心脏病、心绞痛、脑血管以及内脏有病变的老人。
采访中，甬上医生还特别指出，不少老人觉得上下楼可以锻炼身体，其实不然。据专家介绍，老年人，尤其是６０岁之后、本身膝关节痛的老年人，更不适宜爬楼梯，这种运动会增加膝关节的负重。由于平时膝关节负重最大，承受着人体８６％的重量，人每走一步对髌股关节造成较大压力，行走时单腿膝关节的压力相当于体重的２倍以上，上下楼时更高，会加速膝关节老化、病变，如若再不注意，最终连走路都会变得困难。
大胆探索
董小芳 王飞亚 文／摄
搜集需求 定向服务
月湖街道巧缓困居难题
一场“无电梯老房子老居民”的现状排摸调查，触动了月湖街道每一位工作人员的心。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我们街道都是老小区、多层房，最高的有７层，老人困居问题也就相对突出，这也成为我们养老工作很重要的一部分。”街道工作人员陆雅君介绍说，为了缓解困居难题，在此次调查的基础上，他们专门设计了“特殊老人服务需求登记表”。
在这张登记表上，记者看到除了老人的姓名、出生年月、家庭地址、联系电话等基本情况外，还有老人主要亲属情况的相关信息，以及老人生活健康状况、特长爱好等信息。最重要的是，它不仅罗列了需要提供上门理发、聊天、陪同看病、代买生活必需品、量血压等具体的服务事项，老人只需要在有需求的选项下划勾即可，还详细备注了老人所需服务的时间要求等。
“了解了老人的需求，接下来就是如何针对性地满足这些需求。”陆雅君说，经过一番协商、调研，他们将老人的需求分为专业医疗服务和生活照料服务，并定向成立了“暖阳”医疗义工队和“帮帮忙”义工队。
“暖阳”医疗义工队，是由月湖街道牵头发起，第一医院、街道卫生服务中心等辖区单位工作人员组建而成的一支专业医疗义工队，目前有成员８０余名。他们以２对１的形式，每月至少一次利用休息时间上门为老人提供测量血压、指导服药、健康咨询、指导康复等服务。
为了规范义工活动，月湖街道制订了详细的管理机制。比如建立义工服务满意度测评机制及评优机制，通过《暖阳医疗义工队服务情况每月回访表》，对义工的服务进行及时的意见反馈。再比如规范进出口子，不定期吸纳一些需要服务的老人到社区来报名，补充新的服务对象。
当然，老人需要的服务不仅仅是医疗服务，还有沟通、买菜、理发等生活照料服务，于是“帮帮忙”义工队应运而生，这支义工队专门为这些年纪较大、行动不便的老人上门服务，或提供“乐助代理”服务，如为老人带菜、代交水电费等。
“帮帮忙”现有义工6０余名，分成１０多个小组。每组固定服务两到三户老人，明确规定每半个月至少服务一次，每两月为老人剪一次发。与此同时，义工队还配有应急小组，老人家中电器坏了，东西短缺了，老人只要根据联系卡上的电话打过去，应急小组的义工就会随时赶去帮助解决。
据悉，目前两支义工队正面向社会公开招募，有意向的市民可以拨打电话87191827咨询。
它山之石
《广州市既有住宅增设电梯试行办法》出台
今年7月1日开始实施
２０１２年４月，《广州市既有住宅增设电梯试行办法》出台，其中对既有住宅增设电梯所遇到的“众口难调”、所需资金等问题作了详细规定。
《办法》第三条规定：既有住宅增设电梯的意向和建筑设计方案应当充分听取拟增设电梯所在物业管理区域范围内业主的意见，并应当经专有部分占建筑物总面积２／３以上的业主且占总人数２／３以上业主同意，但增设电梯拟占用业主专有部分的，应当征得该专有部分的业主同意。
既有住宅增设电梯所需要的资金，按《办法》规定可以按照以下方式筹集：（一）根据所在楼层等因素，由业主按照一定的分摊比例共同出资，分摊比例由共同出资业主协商确定；（二）属于房改房的，可以申请使用单位住房维修基金；（三）可以申请使用房屋所有权人名下的住房公积金、专项维修资金；（四）原产权单位或者原房改售房单位（不包括财政拨款的预算单位）出资；（五）社会投资等其他合法资金来源。
如何提出加装电梯申请？《办法》第九条如下规定：（一）业主或者业主代表可以提出申请，也可以由业主委员会提出申请。申请的业主人数超过５人的，应当推选不超过５名业主作为代表；（二）业主可以委托原房地产开发企业、物业服务企业、电梯生产安装企业等提出增设电梯申请；（三）拟增设电梯的住宅属于房改房的，业主可以委托原房改售房单位提出申请；原房改售房单位已经关闭、破产、撤销，其住房维修基金已转归其上级主管部门管理的，也可以委托上级主管部门申请办理。（董小芳)
对策之问
问：老楼加装电梯行不行？
思：两大难题需仔细考虑！
采访中，不少市民和社工向记者询问：杭州、深圳等地都有为老楼加装电梯的先例，我们宁波能不能也考虑一下？
诚然，为老楼加装电梯，对于走几步都得歇一歇的老人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年纪大了，上下楼很困难，提点东西更是累得不行。换房子吧，有的受经济条件限制，有的住惯了，有的与孩子同住一小区生活方便，加装电梯，确实能解决这些难题。
不仅如此，老楼加装电梯，还有助于提升老楼的“身价”。深圳一老小区在加装电梯后，房价从每平方米１万元涨到１．６万元，连出租房租金也涨了不少。
但是就深圳、上海、杭州、南京等地的实施经验来看，这件看起来很美好的事儿，真要办起来却也举步维艰。有两大难题，是不得不考虑的：
第一，众口难调。
深圳福华新村当年被纳入重点调查小区，其调查结果显示：２８．９％的居民赞同加装电梯，大多是住在５层以上的老人；１４％的居民基本赞同；反对的占５７．１％。总体来说，就是７楼以上的住户赞成加装电梯，５楼和６楼的住户摇摆不定，３楼和４楼的几乎全部不同意。
有一户家住４楼的曹女士明确表示不愿装电梯，理由是不知道会安装在哪儿，是否会产生噪音，是否影响采光。另一名持反对意见的曾小姐担心的则是房屋结构是否能够承受。
第二，费用如何出。
有些老人很可能是靠退休金、甚至低保金生活，年轻的小夫妻也许正背负着沉重的房贷，加装电梯对他们来说会增加一笔不小的开支。
另外，３楼以下住户觉得自己用的少，是否就应该少出？如何合理计算比例？
除了安装费，还有电梯日常使用的电费和运行检修费，如何做到公正合理，都并非易事。
当然，它山之石，也可以适当借鉴。上海有些小区由开发商对居民楼进行加层扩建，并向市场出售，以此解决电梯加装及维修保养的经费问题。厦门根据厦门政府出台的旧住宅加装电梯补贴办法，政府将补助５０％资金支持电梯加装，剩下的５０％则由业主出资。老旧住宅加装电梯的住户，可申请提取房屋公共维修金和个人住房公积金支付分摊到户的加装电梯费。
问：以房换房能否行得通？
思：租房或许来得更实际！
“以房养老”是欧美国家颇为流行的养老方式，但是目前我国相关配套措施都还在规划中。于是不少市民提出疑问：困居老楼固然不是长久之计，那以房换房能否行得通？
在这里，“换”的概念有两种：一种是交换，一种是更换。
今年６０出头的老张一年前被查出身患癌症，为方便锻炼和看病，他便有了与小区内低楼层住户换房的想法。一来还在原来的小区，环境熟悉；二来换到低一点的楼层，上下方便。可是已经过去一年了，老张还是没打听到愿意换房的邻居。他还去找过房产中介，中介公司只是答复“买房的话有房源，换房，我们做不来”。
一位中介公司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交换住房，难点在于不同楼层、不同装修等的房子价钱不一样，存在差价。而一般提出交换房子的老人经济条件相对较差，无力承担这部分差价。而且，交换不同于购买，中间可能会出现不少麻烦问题，比如老人子女的意见等等，这也是大家所担心的。”
交换不易，更换同样有难度。
“换房养老虽好，但可供选择的合适房源实在是少。”在一家房产中介公司，记者遇到了前来找房的王先生，谈到自己换房的经历，他颇有感触。“首要条件是周边有规模大一点的医院，围绕这个条件，我们在宁波几家大医院周边找了好久，不是楼层不合适，就是其他配套设施不行。上周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个合适的房子，仔细一问，面积太大，我们承担不起。”
其实，困居高楼的老人不妨考虑一下租房养老。将自己居住的房子出租，用租金再去租一个低楼层的房子居住，或者用这笔租金来付养老院的费用。
在杭州，近年还出现了另一种租房养老的模式，即老人仍旧拥有房屋产权，但房屋由街道出租、维护，并把租金打入专属的银行卡，而银行在提供相关增值服务产品的同时，负责租金和养老费用的代收代付服务。（董小芳)
结束语
在老龄化日益严峻的今天，如何关心爱护老年人，是全社会关注的一个重要话题。
上个月，“帮办周刊”推出了“关注老人系列报道”，希望能集社会各界之力，关注老人，关心老人。
每个家庭都有老人，每个人都会老。此次“关注老人系列报道”，我们将目光投向了具有普遍性的４个老年群体：空巢、失能、外来以及困居高楼的老人。
在这些老人身上，我们捕捉到了老人们的共同需要：照护、慰藉、便利、扶持；直视了目前面临的许多实际难题，如历史欠账多、养老缺少产业支撑、社会支持体系不足、异地养老成本高昂等。
这组报道引起了甬上老年朋友、读者朋友、业内人士的极大关注，纷纷来电，给出了对策之问，方向之究。
如何让老年人老有所依、开开心心颐养天年？大家认为，政府、社会、家庭要共同给力，构建城市居家、社区、机构多层次老年养护，努力实现为老服务的全覆盖。也有人提议，对老年人概念的认识也需深化，老年人并不只是被赡养者，也是消费者、利益创造者。老年人对晚年生活仍有很高的质量要求，应该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帮助他们继续实现自身价值。
虽然这组报道暂告一段落了，但我们的视角依然会胶着在此，关注老人，关爱老人。（王 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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