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摇滚
“我想,通过表演表达公益可以很快乐,很摇滚,对现有体制和社会带有改造性。我们需要公益具有摇滚精神。摇滚具有颠覆性和破坏性。公益跟摇滚的结合可以打破人们内心坚冰。社会很多问题,冷漠、怀疑、不信任、犹豫不决,我们就用摇滚颠覆这些东西。”2012年10月28日晚,广州雕塑公园TU凸酒吧。每个周末,这里是广州独立音乐的演出重点,然而,这一天,舞台的主角是两个大学教授。朱健刚,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教授,一位在大学和民间公益间游走的行者。因为女儿小名叫麦兜,他自称“老麦”。唐昊,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副教授,中山大学公益慈善研究中心副秘书长,为人亲和,学生尊称他为“大唐”。“老麦”和“大唐”共组了一个“麦昊组合”,决定举办演唱会,为11月16日在香港举办的乐施会毅行者活动募集公益款项。只能唱歌了1990年,老麦从长沙市第六中学考入北京大学政治学与行政管理系。大学期间,他曾和同学组建过一支“尴尬乐队”。回忆起这段时光,老麦记忆犹新:“当时感觉生活太平淡太压抑了,我们需要表达,想做点有趣的事情。当时摇滚十分流行,我们就找了间破房子,自带乐器在里面练习。后来被房东投诉太吵了,差点被赶走。”“可以想象吗,我唱摇滚的时候嗓音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老麦笑着眨眼。他们唱着《光辉岁月》、唱着《一无所有》……未名湖畔的夜晚,尴尬乐队就这样怀抱着吉他和理想歌唱,吸引路人和漂亮女生的目光。大唐在东北师范大学念研究生的时候,是一支学校乐队的贝斯手,这是他无限怀念的一段时光,“当时课程轻松,大学环境宽松。我就联合寝室和同年级的音乐爱好者组成乐队。我们从学校工会拿到架子鼓,在我们宿舍的顶楼有个专门的排练室,架子鼓电子琴吉他贝斯一应俱全,有大型演出就去排练。那个时候我们主要都是唱摇滚,崔健、唐朝,都是非常喜欢的歌手。最拿手是唐朝版的《国际歌》。”在大唐的摇滚生涯巅峰,他曾率领这支乐队,在全校几千人的校园晚会上高唱崔健的歌。但走上高校讲坛后,他们就告别了这段摇滚岁月,两人都有十来年没碰过吉他,各自的工作都很忙,在决定开演唱会后,甚至连排练都很难约到一起。老麦只能一周抽出一天,在晚上9点钟上完课后,匆匆赶到“191space”酒吧,吼上两曲又继续回去备课。而大唐则拍胸脯表示,“给我一把吉他,我在哪都能练。”为了这次演出,大唐还专门写了一首歌,他本来想保密到演出当天,不料不小心被嘴快的老麦曝光了:“我们写了一首歌叫《永不停止》,以表示对毅行者‘永不停止队’的支持。”重拾摇滚,是他们向青春岁月的致敬。“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唱过歌,多年来也想借个机会,寻找激情和梦想以及摇滚愿望。我们除了学术,其他的都不会,只能唱歌了。”抱怨不改变任何东西1995年,老麦转战上海,来到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读研究生,2002年又在香港中文大学人类学系拿到博士学位。这一时期,除了学术研究,他成为一位具有浓厚社会关怀的行动者,将学术兴趣和行动实践结合起来。1997年秋天,当时还在复旦大学读研究生的他,在校园的广告栏上,看到关于复旦大学生法律援助中心的报道,“它的‘让人人享有正义’的口号一下子打动了我”,他参加了这个团队。这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志愿组织,由一群法律系的大学生曲栋、石发勇、张帆、刘永龙等组成。他们在居民区里设点值班,代理诉讼,“居然还赢了几起官司”。老麦回忆起当时,“从那时起,我开始相信,在中国是有真正独立的志愿者和志愿组织在行动的,他们独立地开展活动,虽然对社会的宏观影响甚微,但却悄悄地影响着基层社区,并能够通过媒体影响更广泛的大众。也是从那时起,我慢慢从一个调查者转变成一个实践者。”2000年,他们毕业后,成立了一个以社区发展为方向的志愿者组织——“热爱家园”,今天已经注册成为上海最大的民间志愿组织之一。2004年,博士毕业的老麦到中山大学人类学系任职,同时筹办了中山大学华南民间组织研究中心,担任中心主任。2006年,中心挂靠人类学系,更名为公民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这就是后来在公益圈内知名的“ICS(TheInstituteforCivilSociety)”。作为NGO支持网络,老麦希望它能够成为“中国NGO的黄埔军校”.近年来,作为学者的朱建刚教授和作为行动者的老麦都渐渐“红”了。他开设的公选课《公民、社会与发展》,成为中大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在课堂上,他会邀请灯塔计划、拜客广州、麦田计划、无国界医生、狮子会等本土或国际社会组织来分享组织经验,也会邀请梁晓燕、陈健民、梁树新、巴索风云等活跃在公民社会建设领域的知识分子和行动者,分享个人心路历程。课下更安排同学们以主题小组的形式,让学生带着对教育、农民工、性别与健康、环境等议题的关注到NGO去走访、到服务群体中调研。这个课堂上聚集了很多青年公益人,他们的公益热情被点燃并行动起来。包括发起黑橙投诉合唱团的小免、祥子,抗议广州市政府“光亮工程”的“光头哥”等人。大唐也在自己的领域默默行动。他早年就坚持到敬老院做社会服务,近年来,坚持参与毅行者100公里昼夜暴走活动。对于公益的“行动者”,他自有一套“反屌丝心态论”:“如果你只是抱怨,只是具有一种屌丝心态,觉得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改变任何东西,只有你行动起来,真正去做点贡献,才会有点变化。”受到老麦的感召,他从华师跨界中大,走马上任中山大学公益慈善研究中心副秘书长。公益的摇滚精神开演唱会筹款的主意是由ICS一帮90后学生提出来的,于是两位“大叔”就被推上舞台了。为了演唱会,他们准备了一个月,ICS的学生们帮忙策划组织张罗,大唐和老麦只要专心练歌就行了。老麦欣然接受了,他去过各种各样的公益活动,甚至还在一次大型研讨会之后,卖起了汉达(广东汉达麻风病康复协会)麻风病人的作品,还帮过一些农民工合唱团拍卖唱片。对于演唱会,他们有很多期待,传递快乐公益,也传递助人的动力。一场摇滚演唱会,又是公益筹款、公益拍卖会,也成了公益人家庭活动日。老麦说:“我想,通过表演表达公益可以很快乐、很摇滚,对现有体制和社会带有改造性。我们需要公益具有摇滚精神。摇滚具有颠覆性和破坏性。公益跟摇滚的结合可以打破人们内心坚冰。社会很多问题,冷漠、怀疑、不信任、犹豫不决,我们就用摇滚颠覆这些东西。”这是大唐第一次发起的活动,谈及这次演出,大唐说,自己完全是“被推着走”,不过,这就是公益研究的“接地气”,“做公益社会的理论研究,实际上必须接地气,只有在行动中,你才知道公民社会的力量来源在哪里。如果你做一个旁观者的话,那么对公益的感性的力量,你就会体会不深,所以我觉得做公民社会的研究,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参与式的研究。”当天演唱会的最后,老麦和大唐合体变身“麦昊组合”登台。老麦穿上了闪亮的演出马甲,把一块红布缠在左手腕上;大唐则用一块红布遮住自己的眼睛,仍然娴熟地弹奏着吉他。他们唱着崔健的《一块红布》:“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来源:中国财富)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