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年轻艺术家肖美丽,2013年9月从北京启程,“女权徒步”至广州,全程2200多公里,不借助任何交通工具。她在途经县市征集市民联署,向当地政府、教育局及公安局递交建议信和申请信息公开,呼吁防治校园性侵害,加强性侵受害者保护,并在郑州、信阳、武汉、长沙等地举办分享会和沙龙宣传女权主义。3月初肖美丽将到达目的地广州,之后会举办“美丽的女权徒步博物展”,希望以此展现比徒步过程本身更加深远的意义。
肖美丽的举动赢得了许多女权同道及网友的支持。一路上出钱出力,放下手头工作,陪美丽走一段的小伙伴也为数不少。当然,这一行动也引来一些不解和非议。比如网上有议论说,要反性侵“为何不去印度”。还有其他一些挑衅的说法,“长得困难,不用担心在路上被性侵”、“大姐,你安全系数百分之一千好不”,也不绝于耳。(昨日《三湘都市报》)
这些说法不值一驳。先说大的方面。女权徒步的特别之处在于:与古人今人那些以征服自然、游历山水为目的的长途跋涉不同,肖美丽要征服的,毋宁说,更多的是文化的艰险、人化的自然,还有社会对女性身体的各种迷思。
具体来说,我们周围的自然和公共空间,实际上都经过了某种社会化过程,并为人的观念所重组。就以性别为例,我到中学观摩学校性教育课程,就发现许多学校教师讲述防治性侵害性骚扰,对女生大多采取“恐吓”的办法,比如不要去黑暗的地方,不要穿暴露衣服。
这些欠缺考虑的所谓“保护女性”的说法(包括一些城市地铁设立“女性车厢”),都是以紧缩限制女性空间和身体自由为代价的。在这个意义上,两千多公里的行走既打破了女性身体要么柔弱、要么被消费的陈规定型,也在观念上重新思考“保护”的观念———到底是在限制还是应该保障女性身体和空间自主权?
不仅如此,肖美丽并非一人在行走,徒步过程中还有女权小姐妹们为她前后奔走。沿途征集签名、递交建议信、申请信息公开……都属于女权徒步的一部分。就争取权利而言,女权挑战常常遇到反挫,对方运用的手段之一就是将女性的政治参与窄化为个人问题,对性侵受害者因法制不健全和歧视而陷入困境视而不见,“长得好不好看”之类说法,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权利问题须认真对待,严肃的权利争取经不起言辞调戏。
而从女权内部来看,美丽的女权徒步,美在其身体力行的行动创意。匍匐大地、知行合一,也让主要以城市为基地的女权行动派有了更宽广的本土视野。说“反性侵为何不去印度”,则实在是孤陋寡闻,低估了女权中国的影响力。早在两年前,印度的一些女权主义者就向中国女权主义者学习,发起“占领男厕所”行动。女权无国界,也无省界、乡界,在这个意义上,女权徒步的深远影响,怎么评价都不为过。
(来源:南方都市报社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