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海商文化基因知多少？

薏苡

庆安会馆内景

“三江送别”雕塑（李超 摄）

　　记者 王芳 江东记者站 张绘薇 杨磊

　　由海商文化高端对话、浙海常关遗址碑揭牌、海商老照片老故事巡回展、十大商帮戏曲展演、“知海商·话海商”故事比赛等几大板块构成的海商文化周，于本月２２日启幕，目前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本届海商文化周由江东区和市文广局主办。

　　何谓“海商文化”？来自北京、上海、山东、宁波等地的课题组专家，在新近出炉的《宁波（江东）海商文化研究》报告中第一次明确提出：“海商”既指海洋商业活动，也指从事海洋商业活动的海商群体；“海商文化”，可以解释成“海商群体在从事海洋商业活动时创造出来的物质和精神成果”。

　　江东区将海商文化作为城市发展的主题文化，这在全国还是首创。在江东这块历史悠久的土地上，海商文化基因知多少？本期帮办结合各路专家研究成果，试为读者作出一番解读。

　　一座会馆：

　　现代航运中心的雏形

　　宁波，地处中国海岸线中段，扼守南北海运之要冲，雄踞河海运输之枢纽，唐代起就跻身于中国三大名港之列。历史上，宁波的海商曾以三江口为起点，开辟了中日最便捷的海上航路。

　　清代，宁波的海商传承了前朝规则，将从事与北方之间海上贸易的商帮称为“北号”，其范围包括辽东、天津、河北、山东、江苏及上海；把从事与南方之间海上贸易的商帮称为“南号”，其范围包括福建、广东。江东沿江一带成为南、北号商人活动的一个集聚场所。

　　１８２３年，南号商帮在江东建造了南号会馆，即“安澜会馆”，意为“仰赖神佑，安定波澜”。１８５３年，庆安会馆在江东落成，又称北号会馆。宁波（江东）海商文化研究课题组的专家们认为，庆安会馆名义上是北号商帮的议事聚会场所，实则是一种更高的信仰追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现代航运中心的雏形。

　　当年，两座会馆作为漕粮及南北贸易河海联运的主要管理和服务设施，有着较为鲜明的行业管理色彩。在清政府支持之下，庆安会馆曾有一个创造性的大手笔，那就是于咸丰年间购买了中国第一艘近代化轮船———宝顺轮，为南北船商保驾护航，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海上大捷。

　　宁波城市文化遗产保护专家邬向东在《江厦———梦圆庆安》一文中回忆，２０１０年８月，国家文物局专家组对大运河（宁波段）申遗预备对象进行现场考察，当年年底，“大运河与海上丝绸之路宁波论坛”举行。２０１１年５月，宁波永丰库遗址、庆安会馆、水则碑亭及浙东运河（宁波段）被初步确定为中国大运河申遗“立即列入项目”预备名单。因为在以前上报的宁波“海上丝绸之路”遗存的众多名单中，只有位于鼓楼东侧的元代永丰库遗址被专家明确认定。庆安会馆虽然与“海丝”有关，但它的建成年代在“海丝”遗产的年代下限之外，无法入选。而大运河遗产的年代下限相对宽泛，且庆安会馆地处浙东运河端点与“海丝”起航地航道交汇的三江口，具有明显的航运业文化特征。此后不久，庆安会馆与三江口正式成为大运河宁波段申遗的唯一遗产点。宁波航运文化以庆安会馆为核心，成为学界共识。

　　一代商帮：

　　难以磨灭的人文记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江东区组织人手，通过专家撰写、定向调研和公开征集三种方式，采集了数十篇海商老故事和数百张老照片，从多个侧面展现了宁波海商的百年风貌。

　　１９２３年，后来成为香港“棉纱大王”的陈廷骅在江东华严巷出生。少年陈廷骅曾就读于四眼碶小学，３０年代后期离开故乡到上海滩闯江湖，先在四马路萃盛绸庄做学徒，有了一些资本后，又相继在上海、宁波开了三家绸布店，为他以后的发展奠定了资本的基础。１９４９年，陈廷骅移居香港，从棉纺业做起，越做越大，业务横跨地产开发、投资、建筑及航运等几大领域，于１９９０年首登香港十大亿万富豪之榜。在搏击商海的过程中，陈廷骅把回馈社会当作人生的另一种追求。１９７０年，他在香港发起成立了一家慈善基金会，通过基金会不断向香港、内地以及海外的慈善团体捐赠财物，且每次都以“无名氏”的名义捐款。据中国青少年基金会透露，仅仅是希望工程，陈廷骅就慷慨捐赠１．２亿元，占当时希望工程总募款的十五分之一。故乡宁波也是陈廷骅基金会的一个很大的受益者。早在１９８６年以前，他就向宁波文教、医疗、卫生与公益慈善事业捐资，累计金额达到１１２３万元人民币。１９８７年以后，陈廷骅更是加大了捐赠的力度，甬城多所学校和医院都得到过陈廷骅基金会不同程度的捐助。

　　有一些实业家虽然不是出生在江东，但他们往往会在江东从事经济活动，或者其事业的起步是从江东开始。商界巨子王宽诚学生意，起步也是在江东。１９２３年，１５岁的王宽诚被父亲送到位于江东哑巷的永丰贸易行当学徒。以后，王宽诚到东胜街太丰面粉厂任采购部主任，再到泥堰头维大面粉号担任经理职务，花了１５年时间，练就了生意场上的一身本领。１９３７年，王宽诚从江东走向了上海。１０年后，他又从上海走到了香港，生意越做越大，事业越来越成功。但无论生意做得多大，事业多么成功，王宽诚都没有忘记宁波江东这个起步之地。他到上海的第一个商号，就是从江东带过去的“维大”，然后又将“维大”带到了香港。

　　作为海商代表人物之一的俞佐宸，３９岁时任中国垦业银行宁波分行经理，次年接任和丰纱厂经理。他有勇有谋，在金融界打下坚实基础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宁波的实业。时因外商倾轧，纱厂巨额亏损，俞佐宸遂告贷银行，整顿内部，裁减冗员，改进管理，创“荷蜂”名牌，救和丰于水火中。

　　专家认为，海商文化层次丰富，内容多元，有着鲜明的精神内涵：第一，敢于冒险的开放意识是海商文化的精神特质；第二，善于融通的多元意识是海商文化的优势基因；第三，勇立潮头的创新意识是海商文化的价值内核。正是这种精神内涵成就了宁波独特的城市气质。

　　城市文化研究专家陈民宪建议，有关部门可以将海商老故事编成口袋书，以后进入四点钟学校和社区道德讲堂，让海商文化和海商精神得到更好传承。

　　一片遗存：

　　记录百年工业文明兴衰

　　前不久，江东区以该区的工业遗产保护开发为例，对我市工业遗产保护开发这一课题进行调查及对策研究。

　　宁波是我国最早开放的五个通商口岸之一，重要的沿海港口和工业城市，而江东区曾是宁波重要的工业基地。１６０多年的近现代工业发展史，在甬江和奉化江的东岸留下了不少有价值的工业遗产，这些遗产不仅是江东区历史文化的一条根脉，也是宁波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反映宁波百年工业文明兴衰的历史见证。

　　江东工业文明的孕育与起源可追溯到宋元农耕时代的手工业，成型于明清时代的手工作坊，发展于近代开埠以后民族工业的兴起，繁荣于新中国成立以后的国营企业和改革开放时期的民营企业。因此，江东的工业文明史也是宁波工业发展历史的代表和缩影。

　　１８４２年开埠后，以庆安会馆为代表的海商文化兴起，使木船时代发达的手工业如修船、打铁等更加成熟。至１９０７年，江东成为了宁波打铁、火柴、皂烛、化妆品、食品等手工生产作坊的主要集中地。

　　１９世纪末，依托大上海，江东又成为宁波近代工业的发祥地。以机械动力生产为特征的工厂企业相继出现，具有代表性的企业有１９０５年创建的和丰纱厂、１９２４年创办的全通机器厂和新昌机器厂、１９２８年创办的浙江第一卷烟厂、１９３０年创办的宁波轮坞公司、１９３１年创办的立丰面粉厂（太丰面粉厂的前身）、１９３５年创办的炽昌电焊厂等等。１９４９年之前，整个宁波的工业都比较落后，以至于人们形容说宁波只有“三支半烟囱”，其中的两支烟囱分别指和丰纱厂及太丰面粉厂。“和丰纱厂锭子响，太丰面粉灰尘扬”，这句诙谐的宁波民谣，反映了江东在宁波近代工业史上的重要地位，更使宁波的海商文化体现出一种时代印记。

　　新中国成立后，宁波数以百计的工厂企业落户江东，工厂企业几乎囊括了所有门类。这些企业，对促进宁波地区经济增长和城市化建设产生了深远影响。改革开放后的新时期，江东民营企业走向了世界，迈上了新台阶。

　　江东区曾经拥有的数以百计的大型工厂企业，许多在建筑特色、设施设备、厂区布局、文化建设等方面具有鲜明的个性并带着一个时代的烙印，具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历史价值和文化艺术价值。

　　江东区的工业文化遗产，在地理分布上呈沿江工业带和东延条状特点。沿江工业带是指在城区段的甬江、奉化江东岸，从北到南，有江东北路、江东南路沿江连成一线的十几公里的公路带，在这条公路带东侧，曾分布着以和丰纱厂、太丰面粉厂等为代表的规模较大的５０多家工厂企业；东延条状辐射是指以江东北路和江东南路沿线为起点向东延伸，在惊驾路到周宿渡路等多条重要中心街路两边，曾经分布着近５０家重要的工厂企业，如万信纱厂、宁波自来水厂等，都是宁波人耳熟能详的老企业。

　　江东的工业遗产，有些已列入文保单位留存，但更多的尚未梳理。为此，江东文广局对城区内具有开发保护价值的工业遗产进行初步排摸和梳理。

　　调查发现，江东区具有可保护开发价值的工业遗产共有２１处。在２１处工业遗存中，包括宁波渔轮厂在内的５家厂区，可开发利用的价值和空间最大，它们不仅具有保存完好的原厂房、旧厂址，而且它们本身所承载的历史文化信息也具有丰富的文物价值。

　　已被保护或开发的工业遗产有１２处。其中有的属于宁波市规划开发，有的属于江东区通过企业自主开发。在已进行保护开发的１２处工业遗存中不乏成功案例，如和丰创意广场和宁波书城等。

　　“一般人看来似乎不再具有价值的老工厂，在创意者眼中却是激发创作灵感、孕育创意产业的宝贵资源和难得空间”。江东大部分工业遗存都分布在三江六岸核心区，地理位置优越而集中，这些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人流优势，有利于将工业遗存整体开发成文化区块，成为人们休闲旅游的好去处。

　　有此一说

　　海商文化与外来

　　文化的融合之道

　　为进一步推动文化软实力跨越提升，２０１２年初江东第八次党代会上提出：“今后五年江东要打造都市文化特色区，主题文化充分彰显，文化品位和都市魅力显著增强，成为文化事业繁荣、文化产业发达、文化特色鲜明的重要文化中心之一。”之后，江东区委八届四次全会确立了“弘扬海商文化、引领都市时尚”主基调，提出要充分挖掘江东人文底蕴，紧紧围绕“海商”、“时尚”等元素，打造蕴含历史人文、体现未来价值、具有江东特质的城市符号，彰显精品时尚、精致优雅、引领潮流的都市气质。

　　市政府咨询委员、城市文化研究专家陈民宪认为，江东作为宁波的一个现代化、国际化的核心城区，未来将成为在全球经济发展中具有越来越大吸引力的国际金融机构及跨国公司的集聚地，成为人才、资金、货物、信息交流与集散的枢纽，而来自五湖四海的新移民以及国际通行的各种新的规则，会带来各种观念的碰撞，使江东既充满了新的机遇，又面临着新的挑战。在这种发展环境中，需要寻找一种人类共通的现代文明来与世界对话。而根植于中华文化沃土中的海商文化，其“开放、多元、创新”的文化品格，正是与外来文化融合的最佳选择。（王芳 张绘薇 杨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