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路上宁波人 ——驱车从宁波到湖南灾区过年见闻

蓝若冰

记者驾车返回宁波市区，城市上空焰火朵朵绽放，爆竹声此起彼伏。一周前，记者就是从这里出发，奔向受冰雪灾害最严重的湖南。
　　四棵宁波白菜的年夜菜
　　记者的老家在湖南永州，家中只有年迈的父母。2月2日晚在电话中得知，老家停电停水5天，煤气也不多了，于是下决心第二天开车回老家，把二老接到宁波来。
　　2月3日8时，记者到达甬金高速宁波入口，路上结冰，道路关闭，只好下车等待。路边有一位老人在雪地里刨大白菜，记者过去搭话。老人是菜农，高桥人，准备收完白菜往城里送。
　　得知记者要去湖南灾区，老人抱了两棵最大的白菜往记者的车里塞，塞好了，又去地里砍了两棵，再塞进车里。他说，看电视了，那边雪大，蔬菜紧张；慢点开车，路滑；我的白菜是本地品种，味道好……记者把钱塞给老人，老人一个劲推辞。就在这时，高速公路开放了，老人把我推上了车。
　　两天后，我到达永州老家。当地的蔬菜供应确实紧张，而我走得匆忙，几乎没有带年货，这四棵白菜就成为最宝贵的东西，被分送给了邻居。
　　大年三十，我家和湖南永州的另外三户人家都用雪水煮了一道热气腾腾的菜：火锅白菜汤，这是最好的年夜菜。
　　“浙B”是一个爱心符号
　　记者的行车路线是：宁波—金华—鹰潭—萍乡—长沙—衡阳—永州。一路基本通畅，但很多地方路面依然有冰，不敢踩刹车，车经常侧滑或漂移。
　　路上“浙B”牌照的车不少，大家开始结队行车，有经验的开头车。由于大家都知道灾情严重，所以带着成箱的方便面和好几壶热水。
　　进入鹰潭路段已是晚上6时，前方发生车祸导致路阻，要阻多久谁也不知道。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记者下车往前了解情况，走了几步就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和她的父母正在从自己的车上拎热水瓶。这是一辆“浙B-7××××”的白色小车，应该是宁波镇海的，旁边停的是一辆“赣A”的大客车。客车上的人打开窗户，递出来七八个杯子。小女孩和她的父母给所有递出的杯子挨个加满了水，客车里不断传出“谢谢”。
　　车开动时，大家纷纷给这辆“浙B”的车让路，并按响喇叭，表示敬意。
　　2月4日，进入京珠高速到达衡阳段后，车辆只准北上，南下的车一律分道往广西方向走。在路口站着5名警察，记者停车向他们问路，交警递给了记者一件“宝贝”——— 《湖南省抗冰救灾指挥部致广大驾驶员公开信》和地图。
　　一位年轻的警察看了一下我“浙B”的牌照和驾驶台前《宁波日报报业集团停车证》的牌子，很不好意思地说： “从宁波来的？有吃的吗？”我赶紧答道： “有！有！”然后打开后备箱里，给他们取出方便面和开水。原来，他们已经在路上值勤30多个小时了，所有吃的喝的都给了别人。
　　我离开时，那位警察大声喊了句：“宁波兄弟，谢谢！”
　　对，我也是宁波人。
　　抢修工地有个宁海小伙
　　记者的老家在永州市的道县，属于岭南地带，到达永州后必须翻越五岭山脉的都庞岭。都庞岭山脉横亘在湘、粤、桂之间，最高峰海拔2000多米，停电最严重的郴州就在都庞岭山脉边沿，山上的铁塔维系着周边地区的电力。
　　记者穿越都庞岭山脉的永连公路时，已经是2月4日晚上7时，路边两座加油站被雪压塌，冰挂从两三米高的树上一直垂到地面，粗的直径有三四十厘米，沿途几乎全部停电，路上只有警车和电力抢修车。
　　在山中一块平地上，三堆篝火特别耀眼。我停车一看，原来是百来位电力工人在野外吃晚饭，三口大锅，一口煮饭，一口煮菜，一口烧开水。我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位工人看了一下我的车牌后往人群里喊： “小陈，你老家的车。”这时，有个瘦削的小伙子站了出来，问我： “从宁波来？”
　　我答： “是的！”
　　他说他是宁海人，在湖南电力公司工作，上山修线路已经一个星期了，山上没有固定电话，手机没有信号，所有指令是靠人工传达的，所以一直没有宁海老家的消息。他一口气问了我很多问题：
　　“宁海有雪灾吗？”
　　“宁海岔路那边的路通吗？”
　　“今年宁海土鸡能卖什么价格？”
　　……
　　我无法给他准确的回答，很内疚地离开了，现在想来还后悔，我应该问问他宁海老家的电话号码，代他向他的父母报一声平安，拜个年。
　　一个小时后，我到达老家。这一趟，冰天雪地只身行车三千里，见证了南方数十年来最大的冰雪灾害，也见证了旅途中宁波人的感人细节。
　　大年三十夜，老家通电了，那个为我的家乡抢修电网的宁海小伙子估计下山了吧。